【灿勋】你在不在
就像鱼儿离了水 世勋啊 你是灿烈的氧气 灿烈的水啊
下8
那之后的时光似乎被染上了颜色，晦暗深蓝浓稠得让人绝望。
吴世勋一天一天的等，等到ING的比赛再次来临，等待着上场人员介绍的那几分钟格外的难熬，空调开到22°，鼻尖跟手心都还是渗着汗，又冷又湿。
ING中路，ING·Cs。
松了一口气跟手脚发软般的紧张像是一瞬间同时袭来，情绪复杂到吴世勋自己都恍惚难辨，连脑袋都是空白的。
那一场比赛像是一场无声的光影转换，吴世勋坐在电脑前动也不动，安安静静地看，头脑里好像一直在说着加油，也好像一直在安慰自己说不要紧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像是极度冷静，也像是已经失了智。
解说到底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到，只不断看着朴灿烈对线换血，被gank抓到，被单杀，被埋伏。游戏节奏混乱，一场比赛打得彷如rank，各自为政，打野Xiu迷茫得晃荡在野区，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两小局结束得都很快，不到一个小时，比赛就结束了，0：2。
吴世勋面无表情地关掉电脑，把自己蜷缩进被窝里，黑暗暗的一片小天地，他什么也没想，只觉得冷，还有困。
吴世勋莫名其妙地感冒了一场，高烧烧了两天下不来，答应了妹妹要去S市参加小侄女周岁宴的吴妈妈无奈只得考虑爽约。
吴世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到妈妈跟小姨的对话后清醒了过来，说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最近头很痛补习班去了也没用，不如跟妈妈一起到s市散散心。
吴妈妈一开始没同意，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吴爸爸的劝说还是吴世勋的状态真的差得明显，她终是改了主意。
第六周的比赛吴世勋还没有去S市，当时他高烧已退，只是低烧还有些反复。他一边咳嗽一边守着电脑，脸色苍白眼神却发着倔强的光。说来有些可笑，他一个看众，心态的起伏比场上的选手还要大，比赛的结果对于他的影响甚至能大到影响身体健康的地步。
说出来，只怕会被当成笑话。
吴世勋一边在心里调侃自己，一边等着。直到介绍上场成员之时，ING里没有朴灿烈的ID。说不出什么情绪，像被针扎了一下，又有些木木然。
揉着又开始抽痛起来的太阳穴，吴世勋闭着眼睛关上了电脑。
到了s市后的第二天就有ING队的赛事，妈妈像是知道了什么，在吃完午饭后把吴世勋叫到了房间一边叮嘱他咳嗽还很厉害自己要注意不许喝冷饮，一边从钱包抽了几张钱塞给他。吴世勋愣愣地看着自家老妈，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能被自家的傻儿子给逗乐了，吴妈妈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我来就是为了来找灿烈啊？”
“我……”
“知道你们感情好，只是你开学就高三了，还不收收心。”说着就忍不住瞪了吴世勋一眼，“真打算让你爸给你买一个大学啊？”
“……”
七月的上海热得像是那几天高烧不退的样子，热得头昏脑胀，连脑子都烧得糊糊的。吴世勋站在广场外面仰视这栋高楼时有一种恍如前世之感。上次来这里看lspl说起来不过几年的事，却真的久远得好似在记忆里都褪了色。
现场的观众和气氛跟那个时候也是完全不同，吴世勋来不及领应援物，进场时已经几乎满场了。今天的票很难抢，上个赛季的四强，有三强在今天都有比赛，场内几乎座无虚席。吴世勋的左右凑巧都是ING的粉，左边有几个妹子可能是结伴而来，统一穿着ING的队服，头上戴着各自支持喜欢的选手ID的发箍，面上带着笑，神情却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耳边朴灿烈，C哥，C神这几个称呼断断续续，不绝于耳地被不同的人提起，都是小声的担忧的又盲目的自信的。
ING队员出来的时候，超过半场的欢呼声，吹哨子声，此起彼伏。BP结束，进入召唤师峡谷，ING战队的应援声气势宏伟，像是要冲破天际。每一声，都是在场的每一位粉丝发自内心的鼓励和期待。
当真是跟当时完全不一样了。
吴世勋在一群兴奋的紧张的粉丝里显得格外的镇定，面不改色，目光淡然，像是一个误入此地的过路人。
朴灿烈没有上场。
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极其的冷静，在败局已定，右边的那个妹子控制不住低泣出声时，甚至能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默默地递过去。
第一局没有意外地落败，选手起身离开时，有粉丝三三两两地喊着加油的话。那个哭个不停的妹子一边抽泣，一边像是控制不住地跟着吴世勋倾诉了起来。她是因为Xiu才喜欢上ING的，以前一直觉得很可惜，很羡慕别人家的中单。当然也不是说ING原来的中单就多糟糕，只是真的就是一个短板，大家打ING都知道可以针对的突破口。所以Cs来了ING她真的超级开心，她以为ING会越来越好，多年的冠军梦，终于可以认真地做一次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吴世勋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为什么会这样？大概他比她更想知道吧。他刚刚以为她是朴灿烈的粉丝，因为她举着的应援板上很可爱的Q版人头，画的是卢锡安，端正漂亮的正楷字，写的是：歪，C哥吗，水土不服好了吗？等你ing
第二场人员变动，ING·Cs上场。
朴灿烈走上场的那一刻，现场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爆发了激动的欢呼尖叫声。吴世勋旁边的那个妹子高举着应援板，也激动地叫着C哥加油。
这样的信任，吴世勋应该觉得高兴的，可看着舞台上的朴灿烈，不知为何，他却笑不出来。那无形的压力像是一张密不透气的网，迎面扑上来，无处可避。
朴灿烈玩的发条魔灵在前期不算优势，是个后期能carry的英雄，算是给队伍的大后期买一个保险吧。
吴世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心态有问题，前面没有什么意外，和平对线吃兵发育的那几分钟，他也看得心惊肉跳，手心甚至冒出了冷汗，这种状态仿佛回到了当年。
这局镜头给中路并不太多，因为下路频频爆发小团战，两个打野都住在下路，ING上路利用一个线上打的TP差优势，TP下去绕后成功四包二，带走两个人头还顺带拆了一血塔。接着上下换线，扩大优势慢慢地滚起雪球。朴灿烈在中路隐然成了抗压状态，几乎全程龟缩塔下吃兵，猥琐发育。
对面打野来过两次，无奈Cs大概得到了教练的严厉规定，一反常态的凶狠，塔外兵根本不吃，实在抓不到gank的机会。这局上下路的优势太大了，特别是下路两人换到上路后，直接通关了上路。
朴灿烈算是躺赢了比赛。
在欢呼声里，吴世勋听到旁边那个妹子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你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吗？”
吴世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直到妹子小心地碰了碰他的手肘，带着笑的脸上有浅浅的担心，“你是C神的粉吧？”
吴世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妹子像是有些犹豫，舔了下嘴唇才轻声开口，“没关系的，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们会等他的。”
吴世勋勉强扯了个嘴角，“谢谢。”两个字又轻又涩，也不知道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她能否听到。
第三小局出乎意料的又换了人，朴灿烈下场，原来的中单上。
那妹子在喊完加油后还特意转过来小声地跟吴世勋说了句安慰的话，吴世勋不知道回什么，只能再次扯了个嘴角，从那女生微妙的神情里大概也知道自己笑得并不好看。
第三小局bp上ING教练用了个障眼法，兰博摇摆位去了打野，上单得以选到一个非常counter对面的英雄。这明显是ING一个新练成的阵容，也许还有些小瑕疵，但是上野优势线还是打了出来，下路55开，中路一些小劣势，稳住后就不是大问题。Lpl里少见的四一分带体系，在上路取得大优势后渐渐打了出来，在对面以大龙逼团的时候，ING那一刻的决策让现场粉丝几乎都头皮发麻的倒抽了口气。四打五，在兰博一个完美大招分割战场之后，adc躲在辅助身后仗着手长疯狂输出，两边红血一片，谁也没有完成收割，战场瞬息万变，两边几乎同时选择拉开。那个单独带线的上单趁这个机会，直接带掉了上路高地。
全场哗然。
因为四一分推的那个“一”点实在是无解肥，对面上中野三人联合起来想抓都抓不了，ING最后取得了胜利。
掌声如雷动，解说也在解说台上感慨，虽然常规赛才进行到一半，但是这一胜对于ING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毕竟再输就要五连败了，对士气、选手的心态影响都太大了……
吴世勋置身于热闹欢喜之境，内心却无比的冷静。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超脱了自我，对于胜负之心有了不一样的见解。想着想着，脑海里又冒出了第二小局胜利时朴灿烈脸上的神情，那不是喜悦，不是松了一口气，镜头有一瞬从他面前晃过，一秒便足够。
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有着疲惫，浓密的睫毛也掩盖不去的倦意。
他并不开心。
一场他并不开心的胜利，似乎就失去了胜利的意义。
吴世勋抓着手里的手机，握紧了又松开，垂着的眼眸看不清什么情绪，只一张侧脸白得像是在发光，在一群言笑晏晏的女粉里着实的惹眼。也不知这样抓着手机犹豫挣扎了多久，最后还是选择要直接离开的时候，旁边的那个妹子出乎意料地伸手拉住了他。
吴世勋起身的动作一顿，抬头望过去，那个妹子似乎也发现自己的动作太突兀，咻地收回手后红着脸摇头道歉，“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好像要走了，一着急就……那个，你是要走了吗？”
吴世勋点了点头。
“别走啊，刚刚你在发呆所以你可能没听到，握手的幸运观众抽到你了。”说到这里她像是已经不紧张了，只剩下开心和羡慕，“你可以上去跟C哥握手哦，你这么喜欢他，走了多可惜。”
吴世勋似乎连嘴唇的颜色都褪去了三分，想要辩解，喉头发涩，什么都说不出来。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抿上嘴摇了摇头。
“哈哈哈，你这反应，不会是太紧张了吧？”妹子眨了眨眼，笑得很暖，“我以前也上去过一次，当时也超级紧张，握手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明明有超多话想说，还是只哆哆嗦嗦地憋出了加油两个字。Xiu看了我一眼，答了一句再加就溢出去了。一句玩笑话，他自己没笑，我却被逗笑了，也奇迹般的不紧张了。”像是想到了美好的事，又因为今天久违的一胜，妹子整个人都灿烂得像是在闪着光，“快去吧，难得的机会，C哥可能正是需要你们把他的油加到溢出来的时候呢。”
吴世勋醒过来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舞台的侧边排队了，他是第二个幸运观众，前面有一个妹子，后面还有四个妹子。主持人独自一人在说话，选手还没出来。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观众区，这里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强烈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观众席上的脸。他却奇迹地一眼就找到了那个妹子的位置，隔得很远，还是能看到她脸上的笑。
在自己干涩却格外认真地说着谢谢时，她摇着头一边笑，一边脸上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希冀，“我也很喜欢C哥，他也是ING中的一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状态会突然下滑得这么厉害，但我相信他，相信ING。”
内疚，自责，哑口无言，这些情绪浓烈而澎湃，在那一刻袭击了他。
在他一个人为情所苦，自以为十足悲情的时候，朴灿烈承受的这些额外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没有考虑过，更没有切身体会过。
感同身受四个字，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到，做的很好，如今，仿佛是一个笑话。
选手们一个一个走了出来，松了口气，朴灿烈也在其中。吴世勋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样子，伸手一抹，才惊觉有点湿意。
在吴世勋不断地深呼吸，努力企图平复情绪的时候，第一个粉丝走了上去，她选择了Xiu。朴灿烈一直垂着眼，表情有些淡漠，粉丝上场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跟视线。
吴世勋走上前的时候，主持人问说：“请问你最喜欢哪一位选手？”
吴世勋声音不大，小小的，听起来仿佛有些怯场，“Cs。”
朴灿烈惊讶抬起头的那个画面似乎让底下的粉丝都愣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太过震惊，吴世勋本来想笑的，结果嘴角没能扯起，眼眶却莫名的红了。
主持人没有注意到朴灿烈的表情，还在笑着问他，“那有什么想对我们C神说的吗？”说到最后，转过头往朴灿烈的方向一扫，见到朴灿烈看过来的视线，意外得话音都顿了一下。
吴世勋低着头侧着脸，尽量地不让镜头照到他脸上的表情，因为鼻头发酸，喉头发涩，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加油，稳住别急。”
朴灿烈就站在原地，看着吴世勋红着眼眶，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来。他是冷静的，也是自制的，更是清醒的。可是在听到那一声Cs，抬起头看到这一个人时，那些东西好似就一瞬间离他而去。
在吴世勋即将走到朴灿烈的面前时，朴灿烈突然伸出了手，将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吴世勋在朴灿烈伸出手的瞬间，吓了一跳，他反应比朴灿烈还快，在躲避已经来不及的时候，张开怀抱，装作自己飞奔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朴灿烈。
两人一触，吴世勋就想松开，朴灿烈环在他腰上的手却紧得像是一条铁臂。低沉暗哑的声音，有些恍惚，也有着委屈，“世勋。”
吴世勋心里一软，僵在原地不再动弹。
似乎一秒，也似乎万年。
松开的时候，朴灿烈那双莹莹的杏眼在这片灯海的闪耀下漾起了笑意，像一簇微弱却永不熄灭的小火苗，“你来了。”
吴世勋看着他，眼睛里是闪闪的泪光，背对着镜头，摇着头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哭，“我从来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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